上个疫情是什么(上个疫情是什么时候开始)
“妈妈,新冠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的?” 深夜,女儿的问题让我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,我试图描述——不用戴口罩的街道,随时可以奔赴的远方,陌生人之间不必刻意保持的距离,可话到嘴边,却像在描述某个遥远的传说,不过三年光景,那个世界竟已如此陌生,我们正经历一场集体记忆的微妙漂移:新冠尚未完全退场,上个疫情”的记忆,却已在脑海中变得暧昧不清。
所谓“上个疫情”,在多数人的认知里,指向2002-2003年的SARS(非典型肺炎),它像一道深刻的疤痕,刻在了一代人的集体意识中,广州、北京、香港……恐慌、隔离、医护人员的前赴后继,当新冠的滔天巨浪席卷全球后,这道疤痕似乎被更大的创伤覆盖了,SARS的死亡率更高,但传播范围和全球影响远不及新冠,它更像一场“区域性、高烈度”的突击,而新冠则是无差别、全球性的漫长消耗战,记忆的残酷法则在此显现:更近、更广、更持久的创伤,会重塑甚至覆盖之前的创伤图谱。
记忆的模糊,首先源于时间的侵蚀与信息的冲刷,二十年,足以让亲历者从青年步入中年,让细节褪色,更关键的是,新冠疫情期间海啸般的信息流,重塑了我们感知“疫情”的整个坐标系,当“封城”、“健康码”、“全员核酸”成为日常,SARS时期的“体温检测”、“定点隔离”在对比下,竟显得像是一个简朴的序章,我们的大脑在无意中进行了“记忆压缩”,将两场疫情的特征混淆、合并,“上个疫情”的独特轮廓,消融在新冠庞杂的阴影里。

这种模糊,更折射出社会集体记忆的选择性建构,我们记得SARS催生了中国的公共卫生应急体系,却可能淡忘了最初的信息迟滞与迷茫;我们颂扬新冠中“逆行者”的宏大叙事,却可能让个体细微的恐惧与失去变得沉默,每一次重大灾难后,社会都会本能地编织叙事,以帮助集体渡过创伤、凝聚共识,但叙事的光束照亮某些部分的同时,必然投下更深的阴影,对“上个疫情”的记忆偏差,正是这种选择性记忆的鲜活注脚。
模糊“上个疫情”真的是无害的吗?绝非如此,记忆的断层,意味着教训的折扣,SARS已警示过野生动物交易的风险、信息公开的重要性、基层防疫的薄弱环节,若记忆清晰,我们在新冠初期是否会反应更快?若对“隔离”的代价记忆犹新,后来的防控措施是否会更多一分对人性化与精准的考量?遗忘,让历史失去了其最重要的价值——镜鉴。

站在后新冠时代的门槛回望,重拾对“上个疫情”的清晰记忆,并非怀旧,而是一种紧迫的认知修复,它意味着我们需要主动打捞那些被覆盖的个体故事,审视官方叙事之外的民间记忆,将SARS与新冠置于连续的历史谱系中进行比较反思,唯有如此,我们才能理解,疫情并非孤立的灾难插曲,而是人类与微生物世界漫长博弈中的一次次剧烈震荡,每一次震荡留下的,不应只是模糊的恐惧或泛黄的新闻图片,而应是刻入制度与文明肌理的、关于脆弱、韧性以及如何共存的深刻智慧。
女儿听完我的描述,似懂非懂地说:“以前的世界也会生病,但病得不一样,对吗?” “是的,”我回答,“而记住每一次‘生病’的不同,是为了未来能更好地健康生活。”
记忆或许注定会模糊,但对抗模糊的努力,本身就是文明延续的一种方式,当潮水退去,不仅要知道我们身在何处,更应记得潮水从何而来,以及它上次冲刷后,留下了怎样的沟壑与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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